日前，法国粮食行业协会一行到访中国酒业协会。法国粮食行业协会方面表示，2023年法国啤酒大麦种植面积保持稳定，目前冬大麦生长情况良好，可满足中国及国际需求。 法国是中国啤酒大麦的第三大进口国。2021年，我国从法国进口大麦364.68万吨，占总进口量的近30%；2022年，由于高温极端天气，法国、乌克兰等欧洲国家大麦大幅度减产，国际大麦价格上涨，导致大麦的进口成本上升，也令我国大麦进口量以及进口额均大幅降低。 海关总署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进口大麦576万吨，同比减少53.8%，总值约135亿元，同比减少41.1%。而大麦进口均价约为343美元/吨，同比上涨了20%。 2022年进口大麦价格的升高，无疑增加了国产啤酒的生产压力，也一度引发关于国产大麦增产的进一步讨论。 “啤酒的原料成本压力长期存在，尽管啤酒行业通过结构调整以及风险规避，对原料成本压力进行了转移。但上游产业的变动一定会波及到终端行业，需要规避更多风险。”在今年3月召开的2023年中国酒业协会啤酒分会、啤酒原料专业委员会理事会（扩大）会议期间，中国酒业协会啤酒分会秘书长元月等多位与会代表均提到了关于大麦原料供应等方面的问题与思考。 在国产啤酒冲刺高端化、马太效应不断增强的发展过程中，大麦作为核心原料，会否成为产业潜在的“阿喀琉斯之踵”？ ➊ 涨价的大麦 涨价的麦芽和啤酒 大麦作为啤酒重要的上游产业，其价格的起伏与终端市场息息相关。尽管2022年我国进口大麦量额双降，深度依赖于进口大麦的啤酒行业仍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数据显示，2022年，我国规上啤酒企业产量3568.7万千升，同比增长1.1%。销售收入1751.1亿元，同比增长10.1%；实现利润225.5亿元，同比增长20.2%。横向对比各酒种来看，啤酒也是我国去年唯一取得产量、营收与净利润同步增长的酒种。 2022年，国内啤酒高端化的趋势进一步强化。从国产啤酒的整体发展来看，从增“量”到增“质”的表现非常明显。 因此，尽管大麦进口量减少，但对国产啤酒的产量并不显著。大麦价格的增长，直接影响的更多还是麦芽行业，以及啤酒企业的制造成本和生产利润。 此前，全国最大的麦芽制造商永顺泰发布2022业绩快报，由于麦芽销量增加及麦芽平均售价上涨，公司主营业务收入同比增加11.67亿元，总营收为41.92亿元，增幅达38.58%；2021年同期，公司的营收增幅仅有5.3%。 尽管2022年大麦原料价格的上涨带来了极大的成本压力，但永顺泰仍然实现净利润1.56亿元，同比增长了4.76%。此外，永顺泰的总资产也同比增加了43.59%，永顺泰在业绩快报中表示，主要是因产销规模增大、原料价格的上涨，以及应收账款和存货的增加。 而由上游大麦涨价带来的连锁效应，自然也影响到了下游的啤酒产业。从啤酒制造商给出的关于大麦涨价的回复来看，这一次的大麦涨价所带来的成本压力尤为显著。 ➋ 无法掌控的进口大麦 成为啤酒行业掣肘 同处一条产业链上的大麦、麦芽、啤酒，其产业生态息息相关。自我国啤酒迈入高端化发展趋势以来，麦芽行业也同步开启了高端化进程，特种麦芽和高端麦芽需求不断增加，引发高品质啤酒大麦需求的增长。 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我国麦芽产量已达330万吨，总体产能非常充沛，行业CR5已达65.8%。强大的产能除了供给国内啤酒制造商，还有一部分出口海外。2022年前三季度，我国麦芽出口量便达30.93万吨，同比增长了13.71%，出口额为1.76亿美元，同比增长48.32%，出口均价为570.35美元/吨（约合人民币3917.73元）。 但麦芽产业发达，并不意味着我国大麦种植业的发达。 从全球产业来看，大麦带来的经济效益非常可观。但在我国由于大麦种植要求高，工业化步伐缓慢，且经济效益低于小麦等农作物，产量一直较低，种植面积相较于其他经济作物同样处于低位。 国内大麦产量在2018年时跌至低谷，仅有95.65万吨，近两年产量有所提升，但仍徘徊在低位水平。并且，由于进口来源单一，缺乏定价权，我国进口大麦的价格长期高于国际市场。申港证券分析数据显示，2022年我国大麦进口价格与全球价格的价差已高达231美元/吨，创下2009年以来的最高点。 目前国产啤酒所使用的啤酒大麦，超八成以上源于进口，且近两年由于疫情、自然灾害等不确定性因素增加，进口大麦价格持续上涨，成为啤酒市场波动的重要成因。 华润啤酒在其2022年报中提到，原材料成本上升至公司2022全年吨酒成本同比增长6.5%，快于吨价提升，导致毛利率同比下降0.7%至38.5%。在后续业绩发布会中，华润啤酒对外表示，2023年原材料成本依然居于较高位置，但有一定下滑趋势，目前除了麦芽还居高不下，其他包装物开始明显下降。 青岛啤酒2022年年报显示，公司期内原料成本达133.23亿元，同比增长10.6%，占总成本的66.49%。青岛啤酒还表示，原材物料价格上涨也导致了现金流的减少，并啤酒生产原材物料等大宗物资价格和人工成本持续上涨带来的经营压力，也将对公司未来销量、收入和盈利的增长形成影响。 可以看到，国际大麦价格的上涨，对于深度依赖进口大麦的国产啤酒而言，已是不容忽视的成本负担。 ➌ “大麦怎么种”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其实在大麦这个体系当中，我们是非常非常被动的。”中国食品发酵工业研究院原副院长、首席酿酒技术顾问张五九表示。 从体量上来看，尽管国产大麦中超85%是用于酿酒产业，但仍难以支撑起国产啤酒的工业用量。 中国农业信息网数据显示，2022年我国大麦播种面积51.7万公顷，较上年下降3.13%；产量为206.8万吨，较上年下降0.10%，单产为4001公斤/公顷，折合纯粮的产量为3401公斤/公顷，每公顷产量远低于小麦，而价格同其他粮食作物也呈现出单产偏低，成为制约大麦产业发展的主要因素。并且到2025年，我国大麦播种面积会降到50.5万公顷，产量为193.9万吨。 国产大麦的减产，也让我国啤酒产业的上下游呈现出更严重的不匹配状态。国产大麦产量不足，也导致了国内大麦价格高于进口大麦，让下游啤酒产业更加深度依赖于进口大麦。 而随着进口大麦在生产中的使用越来越多，麦芽产能也逐渐向靠近港口地区集中。在麦芽产能向沿海集中的同时，甘肃、河南、新疆、内蒙古等内陆大麦主要种植区的麦芽制造企业，集中度也有所下滑。 永顺泰的招股书数据显示，内陆地区的麦芽产能已由2014年的177万吨下降至2021年的58万吨。麦芽产能的下降，一定程度上意味着地方大麦种植所带来经济效益的减少，形成恶性循环。 重要的是，进口大麦在啤酒产业中的高占比，体现出我国大麦产业供需失衡现状的同时，实际也加大了啤酒产业的发展风险，不利于产业的长期健康发展。 “我们最大的矛盾在于我们同时是全球最大的啤酒生产国和消费国，但又是最大的进口国，这就造成了供给严重不匹配、不平衡的矛盾。”在前述2023年中国酒业协会啤酒分会、啤酒原料专业委员会理事会（扩大）会议上，张五九表示，国麦振兴是长期系统的工程，它需要从上层的顶层结构上去向下沉淀才能真正落实到位。 早在2021年，以华润啤酒为代表的龙头啤酒企业便提出，要提振国产啤酒大麦产业，要构建全链条的平台和系统、培育适合中国的优质大麦品质、建设大麦产区、建立共商共创机制。 大麦的种植，在国内一直是个大问题。目前我国大麦产业仍以农户小规模种植为主，生产成本高，规模化程度低，育种体系也不健全，因此即便大麦种植区域在我国分布广泛，但大麦品质难以统一，产业基础较为薄弱，缺乏政策的支持，产能也难以提升。 在前述会议上，中国酒业协会啤酒原料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郝建秦建议，国产大麦发展一是要有好的品种；二是要促进高产，实现产量跃升；三是进一步推动规模化种植，摆脱小农经济模式的束缚；四是保障农户的种植利益，申请相关政策补贴。此外，寻求小麦、青稞等替代性的原料产品也是重要的探索方向。“最关紧的是，行业需要建立利益价值链，能够将啤酒产业链各个环节整合，以产业链思维让产业链健康运行。” 啤酒企业主动走出“提振国产大麦”的第一步，对于产业发展而言，无疑有着重要的积极意义，但从产业发展角度而言，如何集群体之力，提振一个农业产业，还是需要更高层级的规划设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