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时代的上海素有“东方巴黎”之称,它始终代表着时期最有魅力的一面。但是时代剧竭力渲染的是达官显贵的上海生活,忽视广大平民。本文以第一视角,上海部分方言描述述平民生活,原创不易,谢绝转载;学问浅薄,烦请包涵,多多指教。生活清晨,还未及七点钟,弄堂外阿婆们已经开始了“噶散户”(聊天),弄堂那又陡又窄的楼梯,人不太好走,但是声音却好走得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启民,前朝宣统二年出生,还未及正式取得名,就建立起来了,为此乡下的家父给我取名“启民”,意为开启。现在是十五年,我和大我两岁的堂兄赵双喜一起租住在只能摆得下一张竹床和几只放衣服的小木箱的小屋子。这种一层楼可以隔出来好几间的小屋子,上上下下全都只用木隔板,简直等于没有防护,所以一直都是这样吵闹。即便是这样的房子,堂兄租住起来也很吃力,而像堂兄他们店里的一些小伙计,只能准备一个铺盖卷,待店里打烊了,直接铺在店里的空地睡。唉,正说着,楼上的几个孩子又在蹦跳了,楼上的灰透过木板缝隙落了一地,双喜谩骂道:“这些小赤佬,真是西过豆!”(这些小鬼,真是贱骨头)上海弄堂的早晨就这样开始了。既然这样吵闹,我也就只能先起床了,反正一会儿我也该去上学了。
圣约翰中学校徽
既然要去上学,就不能再穿平时的长衫了,必得穿上和堂兄一样的整套西装,再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再戴上金丝眼镜。在我上学的圣约翰中学,这样的打扮是从老师到学生的标配。于是我从枕头下面取出西裤,我们这种人家,很少有熨烫的机会,所以必得每晚把西裤压在枕头下,一来防止褶皱,二来压出裤缝线。我这套西服还是在大商店上班的堂兄双喜在二手店西服替我淘的。他讲:在上海,如果你不穿一身西服,人人都把侬当乡无拧(乡下人),穿上了西装,人人又把你当成老克勒(carat,引申小资人士)。至于皮鞋,这是父亲一年前来上海看我,从为数不多的路费中省出来的给我买下的,足足花了两元五角银元。我出门的时候,堂兄对我喊着民弟,今朝夜到阿拉一道去看电影。(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啊呀!太好了,今天是堂兄的发薪日呀!
吃饭的摊子
早餐,我在市面上陈阿大的摊子上吃了两枚鸡子(鸡蛋),一块油饼,花了我足足四枚铜元。想着小时候我们用的那种一面刻着“某某通宝”和一面刻着满文标识产地的外圆内方的小制钱颇为不便,相较之下,现在的一枚刻着“当十”的铜元可要方便多了。我去圣约翰大学附中的路还是非常远的,必须得每趟花费五块铜元乘坐电车前往,所以正常的上学日我都住在学校宿舍里,放假才去弄堂寻堂兄一起玩耍。我刚上电车,检票员见我一袭西服,便指挥着我坐在某个座位上,那些“短衫”只能等着“西服”与长衫坐满才能寻位坐下,当然大抵穿短衫的只能站着。
繁华的街道
坐在电车上,窗外满是上海的繁华之景。街道旁高大的洋房商店里挤满了男男,道路上也满是黄包车,小汽车,自行车,电车只能慢慢挪动在轨道上。远方黄埔江上的轮船汽笛声也依稀能够听见,大概是货轮客轮又该靠码头或离码头了。行至公共租界,我看到了十几名扛着的白人士兵正在指挥着一群华人工人建设防御工事,自南方战事起,洋人就非常害怕,已然有风声说北伐军要收回租界,英吉利和美利坚都要派兵固守。坐在我旁边穿着长衫配西裤,中学教员模样的老伯也看着洋人,喃喃道“上海不会打起来的,打不起来的。”我刚到学校,坐在后位的顾崇德便拍拍我的肩问我:“阿民,侬毕业打算考哪所University(大学)呀?”作为四年入初级小学的那一批学生,我高小毕业刚上中学那一年,政府推行了改革,我们是改革后的第一批学生,所以非常重视大学的选择。我答道:“我们是圣约翰大学附中的学生,考约大似乎更为easy,但是我觉得我还是考光华大学妥当,约大总归是洋人的学校,咱得支持学长们。”顾崇德一听,立刻站起,与我郑重握手表示赞同。下午课毕,由于礼拜一主要为师生放假休整,故课业较少,于是我又花了三个铜元坐电车前往堂兄所在的商行提前迎他下班。堂兄读罢高小后,便进入商科实业学校读书,结业后入商行当会计,他学历颇高,又懂一些洋文,所以颇受老板重视,毕业两年已然在商行做到高级职员了。我去时,堂兄和老板正在点验今天所得银元。老板认出我是双喜的的堂弟,又知道我在圣约翰大学附中读书,伸出手和我握手,然后从柜台里拿出一个铁罐,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香烟敬给我。我认出这是大名鼎鼎的卷烟王,英制茄力克香烟,铁罐包装,一罐50根,需要一元大洋才能买下。听表哥说,吸茄力克,喝六块一瓶的三星白兰地是上海滩大老板的享受,这样的殊荣,我自然不敢推迟,连忙接过。老板和我搭话:听你表哥讲,侬要考光华大学?是的,先生。老板笑着说:光华好,长中国人自己的志气,好好干呀!
茄力克香烟
堂兄握着一大把银元,挨个敲击一枚银元,听声辩别是否是真的银元。然后账房先生将检查过后银元放入银元板中——一块实木木板,刨出十个半圆柱状的凹槽,每个凹槽可放下50枚银元,这可谓是最为奢侈的场面。像堂兄这样的高级职员一月可得40元,已然不错了,而他们店里普通职员月入不过20元上下,年轻的学徒只有两元用来剃头,洗澡而已。点验完毕,双喜拿了40块大洋,欢欢喜喜的便领着我先前往很不错的饭馆吃饭。在饭馆叫了一盘葱烧大排,几样素菜,两碗米饭。对于我们,这是很好的吃食了,光这一点就花费了八角小洋。这是我们每一个月的大餐。吃,为了消食,同时也为了省下坐人力车的钱,我们决定步行前往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的大剧院看电影。卓别林颇受我和堂兄这样的年轻人的欢迎。于是堂兄花一元二角购买了十四年摄制的喜剧《淘金记》电影票两张,带我进入大剧院开开心心的看了一场。待电影看完,出了门我们看见满街的,问得路人,才晓得正在我们看电影的时候,200名英国士兵带着大炮经过灯红酒绿的街道,炫耀般的前往租界去防卫了。
故事背景关于故事背景:设置在15年与16年之交,即1927年前后,此时北伐战争正在进行中,但是还远离上海,因此上海处于军阀与洋人的双重控制下。北伐战争开始后,西方国家担心新政府与北伐军收回租界,分别由各自东南亚殖民地派遣数万军队拱卫租界。一时租界西方军队密布,战云密布。
租界里的美人住宿:据郑振铎先生统计,上世纪30年代前后,上海大约有30%的店伙计或堂倌一类从业者居无定所。晚上关门后,再取出铺盖铺在地上或柜台上睡觉。还有约40%的人虽有固定床位,却不是正经的屋子。一楼一底的房子竟然可以住六家人。梁实秋先生:门环敲得啪啪地响的时候,声浪在周围一二十丈以内的范围,都可以很清晰地播送得到。一家敲门,至少有三家应声‘啥人?’至少有两家拔闩启锁,至少有五家有人从楼窗中探出头来。由此叙述可见在时代的上海,普通的平民居住条件并不好,大部分人很难拥有一间不错的房间。在住的问题上,的“沪漂”和现代没什么两样,工薪阶层的居住条件甚至比现在还要更惨。衣服穿着:上海人重衣着,换句话说就是重外表,家徒四壁也得出入体面。甚至有一类人早晨到洗澡堂,把西服、衬衫、领带、西裤、内衣、袜子、皮鞋等全身行头交给澡堂代为打理,自己洗澡,然后穿好出门。俗话称“不怕天火烧”,因为他所有的家当都穿在身上了。西装在沪上极为流行,银行职员,大的百货公司店员,再穷也要“淘”一件二手西装。鲁迅先生描述过不富裕的上海人每晚必把西裤压在枕头下。头戴礼帽,手拿手杖,眼戴金丝眼镜,西装革履……已经成为“摩登先生”的标准装束。就服装追求而言,西服在上海已然代表一种时尚或者身份的象征。长衫配西裤这种中西结合的搭配也成为很多中国老知识分子或传统商人的搭配。西服的流行与中式长衫的衰弱对比下显现了在的上海,中外势力角逐,西方的势力影响远远高于中国本土的势力。关于货币:大小银元,铜元是最主要的货币,外圆内方的制钱早已经不用。陈存仁先生在书中写到:“银元的排列安放,有一定的规格,有一块木板叫做“银元板”,是一块板上雕出十行半圆形的凹穴,每一行可以放五十元,二十行就是一千元,这是银行、钱庄和大商行中必备工具。点数大量银元有一种方法,是凭两只手,右手只拿一块银元,左手拿成叠银元。左手指陆陆续续把银元推出,右手就循次一块一块地敲响银元的边,一面敲一面听,听到声音不好的,即刻把那一块钱剔出,一百块钱,不到一分钟,就把鉴别的工作做好了。”
银元,最坚挺的货币关于工资1930年到1936年的上海,普通工人收入不到20元,技术工人可拿到近30元。教师行业,差异巨大,小学教员等同工薪,因为初小为义务教育阶段,中学教员可得40到80元上下,大学老师可得数百元不等。而当时的演员,不讲片酬,讲工资,胡蝶之类一月可得千元。关于出行时代的轿车价格不便宜,基本都在千元上下。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得三年才能买到,即便是高薪的大学老师和著名演员胡蝶,买下一辆车,然后养车也是一个大花销。在北平,汽车就不多,以人力车为主,可以把人力车夫当作出租车司机,或者一个富人的私家车司机。但是在上海,轿车还是颇多,不过人力车,电车是公共交通中的主要选择。
老汽车关于学校圣约翰大学诞生于1879年,做为一所教会学校,它是上海乃至全国最早,最出名的大学,号称东方哈佛。圣约翰大学附属中学也是非常著名的名校,当然这些教会学校采用的是英文教学,故学生讲话流行中英文混合。1925年,约大学生参加被校方阻拦,中国教员与数百学生离校建立了光华大学。本文中赵启民要支持学长,长中国人威风就是这个意思。
光华大学
关于教育改革1921年,北洋政府学制改革。原有壬子癸丑学制,1912-1913年间政府制定公布的学校系统。这两年旧历分别称壬子年、癸丑年,故称。其中普通教育分3段4级;初等教育7年,初小4年,高小3年。中等教育4年,高等教育6年~7年。改革后,六三三制成为教育的新学制。被沿用到现在。关于吃喝玩乐电影是大众娱乐的主要花销途径,除了国产电影,香港片和西洋电影也广泛进入中国。更有钱的人则去大世界玩乐。茄力克香烟和三星白兰地是当时上海富人的享受。引用《银元时代的生活》《去趟》《中国近代史》